飞虹无敌?? 黄鹰 发表于:第一章 朱棣反叛闹京城 司马受命擒天子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明建文四年六月乙丑日,南京城破。 金川门一开,攻城的兵马立即左右退下,燕王朱棣座下七百死士以司马长安为首,飞骑当中冲过,直冲入城门内,声势惊人,只吓得那开门投降的征虏大将军李景隆与俗王朱穗仓皇躲闪,好不狼狈。 司马长安没有理会他们,率令所属直驱禁宫,他受命不借任何代价也要将皇帝朱允纹找出来,抓起来,以绝后患。 一生的荣华富贵也就在于他这一次的行动成功与否。 城内一片混乱,长街上到处是人潮,呼儿唤娘之声此起彼落。 七百飞骑直入人潮,硬生生冲开了一条血路。所过之处,尸横遍地,血流成河。 禁宫这时候已经起了数十处火头,负责这个任务的是大将沈通,他能够用的却已不到一百人。 一听那雷霆也似的马蹄声,他便知道城已被攻破,燕王的兵马已杀进来,也来不及召集其他部属,带着左右的二十多个兵士迎上去。 他们的忠心绝无疑问。 司马长安当先冲到,马快如疾风,剑急似闪电,迎着他的一个兵士剑光中连人带枪被砍成了两截,上半截曳着飞溅的血雨飞出了丈外。 沈通咆哮着挺枪来截,司马长安剑一划,“呛”山劈开来枪,飞骑已冲过去,沈通等要追,后面的死士已如潮涌而来,乱刀齐下。 才一枪挑飞一个死士,沈通便已被砍成肉酱,那些兵士如何挡得住这七百飞骑,铁蹄过处,留下了一堆堆烂泥也似的尸体。 司马长安一骑冲上了玉阶,冲进了皇极殿,七八个太监正在纵火烧殿,看见司马长安如此飞骑闯进来,齐皆震惊。 “大胆--”一个老太监颤抖着喝了一声,语声未落,司马长安已跃离马鞍,落在他面前,劈胸将他抓起来。 “说--”司马长安断喝:“皇帝在哪儿?” 老太监牙齿发出格格的相叩声,一个字也说不出口,司马长安也没有再问他,反手将他抛到后面。 两个跟进来的死士也不用吩咐,伸手接住了那年老太监,手中刀迅速扎进去。 他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,包括种种特殊的技能,也包括心胆,心要练到狠,胆要练到壮。平日负责保护、刺探、暗杀的工作,连自己的性命他们都不在乎,当然更不会在乎别人的性命。 杀一个人在他们来说与杀一只鸡并无分别。 “你来说--”司马长安随即抓住了另一个太监。 “万……万岁爷……万岁爷……”那个太监不是不愿说,只是已吓得连话也接不上。 “杀了!”司马长安不耐烦地将那个太监抛过一旁。 三四个死士手起刀落,那个太监惨叫着扑在一幅帷馒上,鲜血立即溅红了那幅帷俱,裂帛声中帷慢断了,太监亦倒了下去。 其余的太监不禁魂飞魄散,司马长安目光才转过去,都已慌忙仆地跪倒。 “三个时辰之前万……”一个太监一面拜,一面以惶恐的声音抢着说:“万岁爷已经被贺冲、张杰二将送走了……” “是往东走的。”另一个太监声泪俱下:“他们都改了装束,想必是混在逃难的人群中。”“贺冲、张杰--”司马长安的脸忽地沉了下去。 “贺冲、张杰不是盛北川、魏初的人?”燕王朱校的脸更难看,他仍然一身戎装,站在那里,气势极大。 “正是。”司马长安跪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。 “长兴侯魏初富可敌国,定远侯盛北川甚得人心。” 燕王的语声有如寒冰:“给他们二人联手,以劝王为借口,集结南方各王侯,后患无穷,万不能让皇帝落在他们手上!” “是。”司马长安急应一声。 “切记,莫要朕负上叔杀侄的恶名!”燕王接着把手一挥:“去。” 司马长安应声急退了出去。 燕王转过身子,一张脸阴晴不定,侍候在一旁的翁天义目光随着转动,若有所思,他是秉笔司礼监,皇帝左右的红人,一直参预军国大计,代批奏疏。 一般太监有的坏习惯他都有,但绝无疑问是一个人才,也所以早就已看出同参军国大事的黄子澄、齐泰都是愚人,总有一天将燕王朱棣逼反,皇帝一向都喜欢听取他的意见,只有这一件,他越看越觉不安,才将心一横转投燕王。 以他的才华,自然很快获得燕王的重用,每当有疑难,燕王总喜欢听听他的意见,这一次也不例外。 “翁天义--”燕王非常突然地回过头来。 在他的头回过来之前,翁天义的头已经垂下,应声:“奴才在!” “司马长安智勇双全,但朕总觉得仍免欠一点,你也走一趟。”燕王显然已作出决定。 “是--”翁天义头垂得更低,语声却仍是那样尖细,燕王的决定无疑早已在他意料之内。 “若是太麻烦,不用带回来了。”燕王接着吩咐。 “你明白吗?” “奴才明白。”翁天义手掩着半边嘴巴,“呵呵”一笑。 燕王挥手又是一声:“去--” 翁天义应声倒退,脚步移动似慢而实快,有如流水行云,急激的马蹄声也就在此际传来,他知道,司马长安与所属死士已然动身了。 夜已深,吊斗上垂下来的灯笼有如一串沉沉的果实,燃烧着的黄火在来风中“猎猎”地飞舞。 司马长安一骑领先主吊斗、灯火之间奔过,斗篷在急风中展开,人显得更加威武。 跟着是七百死士,蹄声在夜间听来更响亮,铁蹄声处,尘土飞扬,灯火光也因此变得凄迷,有如在烟雾中。 这烟雾消散,翁天义才一只寒鹤也似地走向一座轿子。左右数十个太监声声“小心”,他也似乎因此而脚下更加小心,举止缓慢得可怕。 那些太监一些不耐的反应也没有,举止也同样缓慢,一个个都是皮笑肉不笑的,似乎个个相貌有异,其他并无不同。 灯笼黄火照耀下,翁天义的面庞仍然是那么苍白,却有如象牙,苍白得甚是光洁,当然一根胡子也没有,皱纹也只见于眼角,只看他的面实在很难确定他的年纪,那磷峋瘦骨,再加上宦官非常的举止,却令人有七八十岁的感觉。 一面走他一面哺哺道:“小心一些,总是好的。” 轿帘子已左右分开,他探身进去突然又退出来.回头问:“司马长安往哪个方向去了?” 左面一个太监应一声:“东--” “呵呵……”翁天义很自然地抬手掩着半边嘴巴,阴笑起来,这样笑似乎已成了他的习惯。 这种笑当然不好看,笑言更令人毛骨惊然。 司马长安所以往东追当然有他的理由,张杰、贺冲等改了.什么装束,一共有多少人他早已问清楚,亦早已派出手下到处打听,综合了所有消息。才作出这个决定。 张杰、贺冲本该往南行,改向东无疑是为了燕王必定会封锁南面所有通道,而有意无意让那些太监知道往东走,不待言又是疑兵之计。 燕王那么容易知道他们往东走一定不会相信,他们偏偏就是往东走。 司马长安的判断一向很准确,这一次事关重大,路上他仍然非常小心分析送来的报告,一有怀疑便立即改变方向,可是到现在为止,仍然找不到可疑之处。 这已是第七天头上,他们终于追上那群人。 一辆马车,三十六骑,与七天以来他们所得到的报告完全符合,驰在草原上。 草原一望无际,这种环境最适宜攻击,尤其是以众凌寡,司马长安随即下令分四路包围过去。 那群人业已察觉,同时分成了两拨,一拨继续往前奔,一拨纷纷勒转马,向司马长安一方,领先的是一个中年人,燕颈虎须,手提一柄鱼鳞紫金刀。 双方迅速接近,司马长安是最快的一骑,也立即认出了那个中年人,眉飞色舞,剑出鞘,高呼:“贺冲!” “司马长安!逆贼--”贺冲立即有反应,高举紫金刀,飞骑直冲向司马长安,马快刀快,司马长安的马与刀一样快! 刀剑相击,霹雳一声,火花激射,紫金刀断成两截,刀尖一半飞上了半空,司马长安剑势未绝,跟着斩飞了贺冲的头颅。 两骑交错奔过,贺冲无头的尸体随着坐骑奔出了数丈才从鞍上倒下来。 司马长安马不停蹄,追向那辆马车,追随冲杀奔前来的十五骑正要阻挡,后面的死士已飞骑奔至,怒涛也似地迅速将那十五骑吞没。 保护马车的二十骑这时候亦散开来,分别迎向三面包抄过来的死士,马车即继续前行。 司马长安势如破竹,挡者披靡连杀四人,终于追上了好几辆马车,两个车把式长枪已在手,车上人一齐站起来,长枪一枪扎向司马长安的坐骑,一枪扎向咽喉要害! 他们快,司马长安更快,剑一挥,劈断了扎向坐骑的长枪,左手接着将刺向咽喉的长枪抄住往后一夺,那个车把式再也立不住脚,连人带枪飞向司马长安。 司马长安反手一把抓住了那个车把式的胸襟,奋力再掷出。 那个车把式惊呼未绝,身子已撞在车厢上,车厢“轰”地碎裂,车把式的骨头亦尽碎,烂泥般摔下。 两匹马惊嘶,人立而起,车座上那个手执断枪的车把式不由滚跌下来,随即迎上司马长安的剑,一个身子齐中分开两边。 司马长安却丝毫快意也没有,突然一声狂叫,挥剑斩下了拉车的一匹马的头。 另一匹马随即给无头的那马撞倒地上,车厢也随着翻倒,碎裂,里头一个人也没有.皇帝并非往东走,司马长安倒扑了一个空。 贺冲往东,张杰则往南,他们是抓间决定,但并非贪生畏死。 皇帝与皇后在张杰这边,装束都已改易,只像一般逃难的富贵人家,张杰与八个侍卫也只像一般富贵人家的保嫖。 马已经跑折,他们现在都是步行,这是第十五天的正午。 皇帝双脚已经在发软,他娇生惯养,二十一岁便做皇帝,何尝吃过这般苦,半天走下来,也不知摔倒了多少次,突然看见前面不远有一座小酒家,脚步不觉一快,冷不防一脚踩进一个土坑内,立即又摔倒。 张杰急忙伸手扶起来,皇帝一股怒气不由又冒起来,拂袖道:“朕早就吩咐你们准备马匹替换,你们却不听,要朕走路,是存心折磨朕了。” “皇上,这附近……”张杰诚惶诚恐,下面的话还未接上,皇帝已截道:“朕不走也走了,还说什么?” 皇后随即娇声道:“皇上,臣妾实在是走不下去了!” “好,好……”皇帝抬手指着那边的小酒家:“朕与你到那边一坐。” 那座小酒家非常简陋,桌椅都是残残破破的,张杰与八个侍卫一再以衣袖拭擦于净,皇帝仍然皱眉,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坐下来,皇后虽然早就坐下了,却是一脸的温色。 酒家的三个小二都是怪模怪样,一个高,一个矮.矮的一个才到高的那个的胸膛,还有一个则是个驼子,在掌柜指挥下忙得团团乱转。 掌柜则是一个肥肥胖胖的中年人,拿着算盘,挺着大肚子在旁边转来转去,算盘“劈劈啪啪”地响个不绝,也不知在算什么,却将皇帝本已烦闷的心情弄得更烦闷了。 茶酒送上,皇帝要茶,给一个侍卫截下,要喝酒,又给另一个侍卫截下,待他们喝过没问题张杰才让皇帝喝。 小菜跟着送上来,张杰也是让侍卫先尝,没事方才请皇帝动筷,他并非有什么发现,只是认为这样做比较好一些。 掌柜看着笑了笑:“这些酒菜绝对干净的。” 皇帝国光一转,摇摇头:“没有别的了?” “小店最好的就是这些。” 皇帝无可奈何地拿起筷子,旁边皇后已饿得发慌,随着亦将筷子拿起来,皇帝看在眼内忙对张杰挥手道:“不用你们侍候了,吃完了还得赶路。” 张杰侍候了皇帝这么多天,哪还不明白皇帝的,应声与八个侍卫退下,各自吃喝,不过其中一个仍然倒了杯茶到张杰面前。 张杰也实在渴了,接过仰面一饮而尽,那个侍卫接着将一双筷子送上来,张杰才接在手,面色就一变,突然扑过去将皇帝手上的碗筷扫落地上。 “张杰--”皇帝惊怒,张杰的剑应声出鞘,反手握住了咽喉,嘶声道:“茶里下了药……” 与之同时,八个侍卫亦纷纷推椅而起,一个接呼道:“饭菜里也有!” “药?毒药?”皇帝惶然站起来。 掌柜即亦回头道:“是迷药,不过你放心,你吃喝的那一份没有。” 也就因为那一份没有,张杰才会上这个当,他横挡在皇帝面前,一面急呼道:“皇上,快走!” 掌柜笑接道:“哪走得这么容易。” 周围门窗同时冒出七八条大汉,手执兵器,张杰目光暴闪,厉声喝问: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 “这间是黑店,你说我们是什么人?”掌柜得意洋洋地拨动着算珠。 “贼!”张杰脱口一声,脚下一个踉跄,那八个侍卫亦是摇摇晃晃,药力显然都已经发作。 掌柜看着更得意,哈喝道:“保镖被杀掉,两只肥的留着,哈哈!就不定还有什么好处。” 不等他将话说完,群贼已分别从门窗跳进来,一拥而上,手中拿的全都是狼牙棒、开山斧、鬼头刀之类的重兵器,八个侍卫忙应战,一个个却都已头昏眼花,哪里是这群如狼似虎的山贼对手,很快便给翻了半数。 张杰知道擒贼擒王,当机立断,长剑一引,身形急射,向那个掌柜扑去。 掌柜似乎早已在意料之中,算盘一翻,十四颗珠脱出,射向张杰的面门,张杰挥剑挡开五颗,侧首让开七颗,还有两颗,齐打在“太阳穴”上,眼前立时一黑,掌柜左右驼矮两个小二同时拥上,两柄匕首一齐扎到,扎进了张杰腰间。 张杰痛得反而清醒过来,长剑放疾,迫退了两个小二,那两柄匕首亦同时从他的腰间抽出来,鲜血奔流迅速染红了他腰间的衣服。 他没有理会,回身一剑劈翻了一个山贼,厉声喝道:“住手--” 那个高高的店小二正将皇帝抓住,按在桌子上,给他这一喝,不由一呆,皇帝趁机一挣而脱,裂帛声中,衣衫给撕破,露出了里面穿的龙袍。 张杰接喝道:“大胆贼人,竟敢冒犯天子!” “天子?”掌柜第一个有反应,瞪着皇帝。 张杰随即踉跄着走向皇帝,驼矮两个小二相顾一眼,左右又扑上,掌柜呆了呆,急忙叫道:“住手!” 这一次他的反应却是慢了一些,呼叫驼矮两个小二住手的时候,两柄匕首已插向张杰左右肋下。 张杰一个身子,而给撞倒在地,仍然挣扎到皇帝脚前,才一声:“皇上--”头便一侧,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 皇帝两只脚直在弹琵琶,看了掌柜走来,不由自主倒退,一下撞在两个山贼的身上。 四个山贼挡着皇帝的去路,两个抓着皇后,另外两个随即将皇帝双臂架着,皇帝不由自主叫起来:“朕给你们做官,要什么朕也答应……” 那两个山贼怔在那里,掌柜走近来,分开皇帝的胸襟,往龙袍上摸一把,怪叫道;“这就是龙袍?” 驼子一旁走上来,大笑道:“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,皇帝怎会跑到这儿来?” 掌柜正色道:“不是有消息,京师已经给燕王朱棣攻陷了。”一面又挥手:“看看他们的行李。” 八个侍卫都已倒在地上,其中一个仍然抱着一个包袱,至死不放。 包袱内一个箱子,内载皇冠一顶,玉经六枚,掌柜越看眼瞪得越大,偷眼看皇帝,连声音也变了,沙哑地嚷道:“天哪,是真的--” 群贼面面相觑,抓着皇帝皇后的那四个人不由自主地将手松开,皇帝一颗心也这才安下来。 一个山贼连忙问道:“这如何是好?” 掌柜捧着脑袋摇了摇,又看看皇帝,叹了一口气:“押他们回去由头儿处置好了。” 这件事他实在不敢作主。 皇帝总算用不着再走路,也第一次尝到了坐木头车子的滋味,这在他来说当然不是好的,木头车子事实也没有轿子马车舒服。 十个山贼包围着木头车子,掌柜捧着那个盒子走在最前边,看样子非常兴奋,其他山贼也是,推车的那个忍不住大嚷:“你们可知道,替皇帝推车的是什么官?” 旁边一个山贼应道:“以我所知,侍候皇帝出入的都是太监。” 群贼哄然大笑,掌柜笑骂道:“少废话,快赶路。” 推车的道:“我只怕一个不小心,摔坏了皇帝的龙体。”手上接着一用力,推车疾走,皇帝皇后慌忙抓稳了车座,惊呼连声。 群贼却是大笑不绝,他们本就目无王法,现在更就连皇帝也不放在眼内了。 酒家中只剩下那三个小二和一个厨子,收拾东西埋葬尸体忙了一个下午,到吃晚饭的时候,自然反省起了皇帝的事来。 矮的那个捧着碗左看右看,不由大笑道:“这是龙碗,皇帝用过的。” “那这是龙筷了。”高的扬着手中筷子。 “这张龙椅我却是坐定了。”驼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皇帝坐过的椅子上。 “你无论怎样看来也不像条龙。”厨子亦大笑。 门也就在这时候“轰”地撞开,笑语声尽断,驼子给这一吓险些儿连人带椅翻倒。 四个死士尽快冲入,司马长安随即出现在门口。 高个子拍案而起,厉喝道:“什么人?” “那条龙在哪里?”司马长安面如寒霜,语声亦冰雪也似。 高个子反问:“龙?什么龙?” “说!”司马长安断喝。 高个子给喝得一惊,但立即又挺起胸膛:“这是什么地方,你们……” 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司马长安截问。 “七重天的店子!”高个子胸膛挺得更高。 司马长安怔住,高个子得意地接着道:“要命的立即滚出去。” “皇帝被你们送上了七重天?”司马长安的胸膛起伏,显得有些激动,看样子他当然知道七重天是什么地方。 截杀了贺冲一伙,他立即率领死士南下,夜以继日,所有马先后都跑折了,追到这里,以为可以将皇帝抓起来,哪知道还是慢了一步,皇帝已经给送上了七重天。 “不错!”高个子以为司马长安害怕,语声也大起来。“你们想要回皇帝,准备赎金好了。” 司马长安嘴角一牵,突然放声大笑,四个贼给笑得面面相觑,似乎也看出不妙,一齐后退,司马长安面色陡沉,冷冷道:“你们好大的胆子。”霍地一转身断喝:“杀了!” 四个贼应声扑前,所有的窗户同时被撞碎,一个个死士疾窜进来。 高个子脚长步快,当先扑到,手中一柄狼牙棒高举便要砸落,司马长安无动于衷,也就在狼牙棒要砸落之前,一条绳索已套进了高个子的脖子。 高个子惊呼未绝,一个身子已给绳子拉起来,两柄长矛同时扎进了要害,其余三个贼几乎时同被击杀,他们虽然悍不畏死,也已准备拼命,可是那些死士非独人数多,袭击的方式也在他们意料之外。 司马长安若无其事地走到酒家前面的空地,也不用他吩咐,那些死士已将火头燃起来。 酒家外面包围着数百个死士,东面忽地让出一条路,一个浑身泥污的死士走进来,禀告:“头儿,只寻到张杰与八个侍卫的尸体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司马长安仰首向天,面部的肌肉抽搐一下。“皇帝已给送上了七重天。” 潇湘书院扫校,独家连载 第二章 七重天上君受委 老林深处藏杀机 七重天并非在天上,所以有七重天之称,完全是因为那个地方形势险恶,悬崖峭壁,直立如削,由山脚到山上一共有七重险阻,要将之攻下来,难比登天。 盘踞在山上的是一群亡命之徒,因为易守难攻,到现在仍然活得非常快活。 经过多年的扩建,山寨已变成一个坚固的城堡,由第一重到第七重的险阻之间亦筑了石级,但第一重以下仍然保持原状,以吊篮来上下。 要攻下这一关已经不容易,而城堡在为数逾四百的山贼据守下,当真的固若金汤。 贼首叫元宝,到底是真名字,还是因为他样子像元宝或者喜欢元宝,可就不得而知了。 他天生一张孩儿脸,接近三十岁的人看来只像十七八岁,能够控制这么多山贼,当然有他过人的本领,闲着无事他最喜欢是喝酒、吃肉、玩女人、堆元宝。 皇帝给送进忠义堂的时候,他正卧在一堆金元宝后面,一手拿着酒壶,一手抓着半只肥鸡,满嘴油腻,旁边还侍候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。 他看来已有些醉意,可是一听掌柜报告抓着的是皇帝,立时便跳起来,一口酒全都喷在掌柜的面上。 “皇帝?”他的一双眼鸽蛋般瞪大,眼里一些醉意都变没有。 掌柜狼狈地一面以袖擦脸一面道:“路上小弟已问清楚,城破之后,魏初、盛北川的人救了他出城,现在正要去金鸡口与魏初、盛北川会合。” 元宝眯起一双眼,放下酒壶,摸着下巴道:“盛北川这个人很麻烦,魏初比他可爱得多了。” 掌柜笑应道:“听说他家里有一座金库,富可敌国。” “所以老子一直都很想跟他亲热一下。”元宝拿起那半只鸡狠狠地咬了一口,目光突然又一亮,含糊地吩咐:“掌柜你快与我算一算,铺满忠义堂这块地面要多少两金子。” 掌柜算盘已在手,“劈劈啪啪”地立即拨动起来,他未上七重天之前是个掌柜,上了七重天之后大家也一直叫他掌柜。 元宝随即向皇帝走去,绕着皇帝打圈子,一面好奇地上下打量着。皇帝不敢动,浑身在发抖。 “你就是皇帝?”元宝又咬了一口鸡肉。 皇帝牙龈不住相叩,说不出话来,方才坐在吊篮,下望百丈峭壁,早已令他三魂去二,七魄留三,走进忠义堂之前所见又是一个个如狼似虎、凶神恶煞的山贼,还能够立着不倒,已经是很难得的了。 元宝将那半只鸡往后一抛,满是油的双手在皇帝的龙袍上,左拭一下,右摸一把,又问:“这是龙袍?”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皇帝又惊又怒。 “老子也是皇帝,七重天的元宝皇帝,只少了一件龙袍,你来得正好。”元宝转身喝道:“你们都是聋子,还不替老子将龙袍脱下来。” 几个山贼一拥而上,皇帝挣扎着嘶声道:“朕诛你的九族!” 元宝大笑:“老子可是九代单传,让你砍也只是一颗脑袋。” 群贼哄然大笑,元宝又一下溜到了皇后的面前,皇后惶恐,脱口惊呼:“皇上--” “来了!”元宝应声一把将皇后搂进怀中,笑问:“这个大美人是什么?” “是皇后!”一个山贼应一声。 “好,老子就选你做皇后。”元宝伸手往皇后面上摸一把,又大笑起来。 掌柜就在这时候捧着算盘走进来。“算好了,一共要二万九千九百三十九两。” 元宝一皱眉,将皇后推开,接过算盘:“你说多少两?” “那算够三万两好了。”掌柜伸手将算珠拨够三万两。 “三万两?”元宝摸着下巴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旁边山贼已将龙袍送上。“头儿,龙袍!” “给老子穿上!”元宝双手伸开,接一瞪掌柜:“你怎么还呆在这里,快写信给魏初、盛北川!” 掌柜急急奔向那张长案,另一个山贼接问:“头儿,这个皇帝怎样处置?” 元宝看着皇帝皇后:“都送到石牢去,好好地侍候,就像侍候你们的爹妈一样。” 群贼大笑,皇帝皇后相拥在一起,涕泪交流,也毫无挣扎的余地,给拥出了堂外。 元宝龙袍穿好了,左顾右盼一番,笑问:“你们看怎样?” “要比那个皇帝神气得多了。”群贼你一句,我一句,只听得元宝心头大乐,挺胸凸肚地往前走,到底是人矮袍长,冷不防一脚踩在袍脚上,险些一跤摔翻,群贼连忙左右扶住,齐声:“皇上保重!”元宝大笑,推开众人,在案后坐下,一个山贼随即将皇冠送上,他接在手摇了摇放在头上,更显得怪模怪样,山贼又哄然大笑。 掌柜那边下笔如飞,很快便已将信写好,眉飞色舞地高呼:“成了。” 元宝漫不经意地伸出手:“拿来看看。” 信接下,他上下左右一转再转,瞪着眼睛,似懂非懂的,突然放下,道。“读来听听。” 掌柜早就知道元宝胸无点墨,忍住笑,大声朗诵:“字示魏初、盛北川,皇帝现在七重天,速将黄金三万两送来赎回,半月为限,切勿自误。七重天皇帝元宝!” 元宝一面听,手指一面往信上按,停在“三”字上,到掌柜诵完了才问:“三万两?” 掌柜道:“足够铺这个忠义堂的了。” 元宝再问:“那我们花什么?” 掌柜一怔道:“那改五万两。” 元宝摇头:“三十万两。” 掌柜瞠目结舌,群贼亦傻了眼,元宝一扫,又摇头:“所以说你们就是没见识,那是皇帝,出钱的是魏初--” 掌柜点头:“魏初家里有一个金库,富可敌国,人称魏百万,三十万面还要不到他自家的一半。” “三十万两已够我们花的了。”元宝连打了三个哈哈。“我们也不是那么贪心的人。” 群戚一齐点头,他们本来都被那个数目惊呆,现在听元宝这一说,又不觉得是一回事了。 三十万两到底是多大的一笔财富,其实他们都并不清楚。甚至做梦也想不到,元宝也没有例外。 金鸡口,清晨簧火随着天色的光亮逐渐淡下去,这种天色下,魏初、盛北川的面色都显得很苍白,他们各领二百侍卫,在这里已等了三天。 天未亮,他们便已醒来,三天以来他们都是寝食不安,虽然他们到早了,但无论如何,皇帝这时候都应该到达金鸡口。 急风吹来了一阵马蹄声,魏初、魏北川听着,目光不由亮起来,他们年纪差不多,身材衣饰却截然遇异。魏初矮而胖,衣饰华丽,是一个大富贾模样,盛北川高而瘦,衣饰与身份切合,一看也知道是富贵中人,却怎也不像商贾。 十三骑飞快奔至,魏初目光转回,笑笑道:“盛兄,那个属下郝安带人回来了。” 盛北川沉声道:“他们去的时候十三骑,回来也是。” 语声未已,一个中年人已飞骑来到盛北川前面,滚鞍跃下,拜倒。“侯爷--”“郝安--”盛北川急问:“你们没遇到皇上?” 郝安摇头:“属下一路打听,什么消息也没有。” “不成走小路?”魏初旁边一个青年人插上一句,那是魏初的独生子魏金鹏。 郝安淡应道:“走小路早该到了。” “莫要给逆贼追上了才好。”盛北川一叹息,目光倏地又一转。 一骑快马正从那边奔来,山坡上停下,射出一支箭,立即又勒转,奔了回去。 箭末系着一个金铃,一阵急响,夺人心魄,郝安手急眼快,探手将箭抓住,目光一落,道:“箭上有一封信。” “拿来!”盛北川迫不及待接在手里抖开,一看,面色骤变,魏初接过,看着亦变了面色,脱口道:“皇上给掳上了七重天?” “七重天!”郝安震惊,追随盛北川之前他原是一个江湖人,当然知道七重天是怎样的地方。 盛北川接道:“元宝要我们半月之内将三十万两黄金送上去交换。” “这个贼小子!”郝安双手不觉用力,响箭一折为二。 魏金鹏随即道:“我们攻上去!” “七重天易守难攻,要攻上去谈何容易?何况皇上在他们手上。”魏初摇头,将信交回盛北川:“看信末的六个朱印,这件事是不会假的了,盛兄的意思……?” “看来只有接受他的条件了。”盛北川叹了口气。 魏初苦笑道;“他们要的可是三十万两黄金。” “小弟那儿勉强可以筹到三万两,魏兄方面……” “二十七万两黄金本来不是问题,可是短短半月之内要小弟筹足此数……”魏初甚感苦恼地以手促额。 “别的人……” “皇上一天不在,我们也休想要他们帮忙,今时今日,敢公然与逆贼相抗的只是你我。” “这倒是事实。”盛北川长叹。 “闲话少说,你我还是立即回去尽力张罗,如无意外,十天后此时此地再见。”魏初接着一揖。 盛北川急忙回礼,魏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,率领所属往来路奔回。 看着他们远去,盛北川才回过头来,吩咐道:“郝安,你带人到七重天附近看着。” 郝安道:“侯爷是担心司马长安等人也知道消息,赶往七重天?” “怎能不担心?”盛北川又是一声长叹。 七重天下,是一片原始森林,浓荫蔽日,只有东面比较疏落,路也就在那里辟出来,不太阔,两旁枝叶覆盖,中则平整,路上仍然是一片阴森。 没有风,枝叶静止,鸟声也没有,这样静寂已接近死亡,突然被一声狼曝惊破。 一匹灰狼从路口闯进来,狂奔了二十来丈,撞在一株树干上,哀号着倒下,狼背上插着三支箭血奔流,洒出了一条血路。 三骑快马追着血路迅速奔至,鞍上的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,锦衣佩剑,手执雕弓,鞍旁的箭壶尚插着十来支羽箭。 剑柄梢上都嵌着明珠宝石,马鞍是黄金打就,不看衣锦,只看这金鞍及明珠宝剑,便知道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。 马在灰狼尸旁停下,“希幸幸”马嘶声中,年纪较长的一个青年大笑道:“看来我们的箭都是不相上下,这条狼只好分了。” 另一个笑道:“幸好这条狼还有几斤肉,分成三分,还不太少。” “两位若是喜欢,尽可以将小弟那一份也分掉。”最后一个大笑。“反正小弟目的只是在看射术如何,对狼肉一些兴趣也没有。” “我们也是的。”前面那两个青年相顾一笑,仰天大笑。 三个仆人也就在这时候策骑奔至,鞍后挂着山鸡野兔等猎物,目光及处,不约而同一声:“公子好箭法。” 语声未落,“嗤”的一下异响突起,一道寒光射向为首那个青年的面门,青年急闪,寒光从他的耳旁飞过,打在他后面一个仆人的面上,那个仆人一声惨叫,倒翻马下丧命。 其余两个仆人大惊失色,三个面色亦变,手一翻.长剑齐出鞘,剑锋俱都如一沙秋水,不是一般可比,他们拔剑的手法也非常敏捷,显然都有几下子,目光都集中在暗器飞来的方向,却只见枝叶晃动,不见有人。 为首那个年纪较长的突然道:“我们还是离开这地方!”也不管其他二人是否同意,随即勒转马头,往来路奔出。 奔不了数丈,一支长矛从左面树林飞出,不偏不倚,正中马头,一穿而过,马悲嘶,人立,青年及时从鞍上拔起,正撞进一张大网中。 那张巨网无声地从树上撒下,青年撞进去,立即收紧,七、八道寒光紧接射至,无一落空,青年连声惨叫,惨死网中,其余两个青年只看得惊心动魄,那两个仆人更恐惧,慌忙退到两个青年的背后。 一个青年随即嘶声大叫:“有话好说,我们……” 话说到一半,破空声便大作,无数道寒光四方八面射来,两个青年滚鞍下马,寒光都射在马身上,血肉横飞。 那两个仆人的反应并没有那样敏捷,惊呼惨叫中与坐骑同时被射杀,人仰马翻,两个青年看在眼内,面无人色,一个不觉站起来,挥手大叫,另一个却发狂地奔了出去。 “我爹爹有钱,只要你们放过我--”站起来那个一句话才出口,寒光已射来,他挥剑急挡退,后背撞上一株树干,左手一扳,身子顺势一转,躲进村后。 一枚尖长的暗器即时射至,“夺”地穿过他的掌背,将他的左掌钉在树干上,他惨叫未绝,身前一丛矮树赫然缚在一个人的背后,那个人却是从一个地洞跳出来,他藏身地洞,只露出一个头,枝叶浓,要发现他的存在并不容易,何况他的一身衣服以至头巾,都是叶绿色! 往外奔的那个青年也只是奔出了十来步,右脚踏下未起的那刹那,脚旁的泥土突然激射起来,一条绳图接着出现,一紧,勒实了他的足踝,将他头下脚上,拉上了半天,一支长矛又从旁侧飞出,穿心而过。 鲜血怒射,他的身子被长矛懂得疾荡了开去,荡回来的时候已然气绝身亡,尸体却曳着绳子继续在半空不停摆动。 两旁树木的枝叶不少亦摇动起来,突然一簇簇落下,出现了一个个身穿叶绿色紧身衣衫的人,浑身上下都是暗器囊,绳钩之外还有四种兵器,着地便展开行动,一句话也不说,将几人的尸体收拾干净,搬进树林内,随又藏起来。 这都是燕王座下的死士,司马长安训练他们也实在费了不少心思,既能够中锋陷阵,也能够在这种环境发挥惊人的杀伤力。 林外是一片草原,青草已大半褪色,说不出的苍凉。 草原上有风,吹起了一层层草浪,两条灰狼在草原中奔过,远远的奔了开去,时隐时现。 这两条灰狼比一般的为大,毛色却没有一般的光亮,眼珠子仿佛已冰结,透着一种死亡的光泽,看来是那么怪异。 奔不了多远,又有两条一样的灰狼奔来,会合一起,再往前奔。 “整座林子都布满了陷饼!”一个人的声音随即在四条灰狼当中响起来:“而且显然已得到指示,宁枉毋纵,格杀勿论!” 旁边另一条狼亦口吐人声,接道:“可怜那三个纨绔子弟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” “这实在大出我们意料之外,我们那条狼放进去,原是要一看有什么反应,想不到他们来得那么快.又看到了那条狼。”说话的那条人狼突然停下来。“你们在这里监视,切记不要轻举妄动,我立即回去请示侯爷。” 其余三条狼亦停下,应声点头,说话的这条狼一声叹息,独自疾奔了出去。 留下那三条狼立即在附近的草丛伏下来,其中一条提起一脚,末端竟然是一只人手,将头拿下来。 狼头内藏着的人头是一个腰悍的中年人,满头落汗,才吁了一口气,瞳孔突然暴缩,一声:“小心!”急将狼头戴上。 其他两条人狼显然亦有所觉,一点头,迅速退入草丛深处。 风吹过、草浪波动,数十丈外草丛开处,一个个叶绿劲装的人一面分开草丛,一面向前欺进,右手执利刀,左手抓长矛,口咬匕首,面容峻冷,目露杀机,正是搜向那四条人狼逃走的方向。 十数丈走过,前面草丛一阵晃动,一条狼时隐时再,急急地窜前,一个绿衣人手一指,三支长矛立即向那条狼飞去。 那条狼悲嚎一声,中矛倒下,那些绿衣人相顾一眼,两个当先越前,走得很慢,步步为营,其他的亦同时迫近。 三丈左右,已看见倒在草丛中那条狼,两个绿衣人相顾一眼,长矛脱手去。 那条狼毫无反应,长矛落下,“夺夺”两声异响,两个绿衣人左右冲上,分开草丛,只见那条狼身上插着两支长矛,却一滴血也没有,另一个及时扑倒,正扑在那条狼之上,面色突然一变,滚身便欲跃起,那条狼即时爆炸开来,内中赫然是塞满了火药。 火光暴闪.霹雳一声,那个绿衣人血流遍身,倒飞了出去,一股火焰同时在草丛中燃烧起来,一个半身赤裸的汉子与之同时在另一个草丛中窜出,四支袖箭急射那些绿衣人。 袖箭俱落空,那些绿衣人身手敏捷,眼看两个同伴中伏,都已提高警惕,可是那条链子枪仍然正中那个绿衣人的小腹,链子枪就是比较少用的兵器,是这些轻便为主的杀手,这一击远及两丈,实在大出那个绿衣人意料之外。 一击中的,那个汉子随即松手,身形凌空未落,双手已然拔出了缚在脚旁的两把刺刀,一条飞索即时飞来,勒住了他的脖子,他双刀急展,才削断绳子,三支长矛已乘隙飞入,洞穿了他,三个绿衣人亦在这时倒下,另外两个披着狼皮的人已开始袭击,他们从草丛中窜出,暗器、兵器齐展,击倒了三个绿衣人,立即被其他的包围起来。 每个人都是在拼命,那两个人狼身手虽然在绿衣人之上,到底不敌对方人多,再击倒对方三人,终于在对方扑击下倒毙。 那些绿衣人并没有检视同伴的尸体,立即散开,火势这时候亦已蔓延开来,他们砍倒周围的野草,将火路截断,接将尸体抛进火中,不管敌我,面容也是那么冷酷,仿佛一些感情也没有。 “还有一条狼!”为首的那个绿衣人挥手下令。 各人即四面散开,更多的绿衣人亦在草原上出现,开始搜索。 他们没有打到那条狼。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章 定远侯府运帷幄 诛凶爪飞虹结盟 夜已深,定远侯府大堂灯火辉煌,盛北川高坐孔雀野风前,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心腹郝安,也就是走脱了的那条狼。 大堂内只有他们两人,郝安要说的已说完,盛北川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,问:“你手下可以用的,还有多少人?” “二十三个。”郝安沉声道:“他们随时都准备为侯爷效命。” “司马长安方面只怕已倾巢而出。”盛北川摇头:“最成问题的却是他们必定已知会逆贼,援兵相信很快便会赶去。” 郝安道:“所以我们必须及时将皇上救出来。我们二十四个人在夜间动身,试试能否闯进去。” “不能试试,时间无多,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。”盛北川斩钉截铁,神色凝重。 郝安垂下头,盛北川缓缓站起身子,道:“我们的人最理想就是能够不惊动林中的敌人,将消息送上七重天,看如何说服元宝合作,里应外合,全力突围。” “那必须是一个高手。” “不错,武功一定要好,机智之外,还要有足够的经验应付司马长安所设的陷断。” 郝安目光一交,道:“侯爷心目中其实已经有了人选。” “你其实也想到了。”盛北川一笑。 “那飞虹?” “正是--”盛北川目光大亮:“司马长安既然来了这里,那飞虹必然也在这附近。” 郝安道:“他曾经发誓,一定要手刃司马长安。” “据说司马长安杀了那飞虹未过门的妻子叶素。” “而且是先奸后杀。”都安冷冷地一笑:“当时司马长安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子与那飞虹的关系,否则一定不愿意与这个杀手结怨,三年下来,那飞虹已经先后袭击了他三次,杀的虽都是他的替身,已令他很不舒服,一度表示愿意偿还那飞虹十个美女、千两黄金。那飞虹却只是要他的命。” 盛北川颔首道:“这个一等一的杀手,积聚三年与司马长安交手的经验,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的了。” “侯爷能够说服他相助?” “他本来就非杀司马长安不可,若是在这件事中还能够得到厚利,想来他也不会拒绝。” 郝安没有作声,盛北川接道:“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,只是那飞虹行踪隐秘……” “交给我好了。”郝安说得很轻松。 “听你的口气,似乎已有了那飞虹的下落。”盛北州转问:“什么时候我可以见到他?” “属下尽力而为。” 盛北川注视了郝安一眼,双手一挥,郝安倒退出去,眨眼间消失在堂外。 夜更深,凄冷的月光下,二十四条人影奔过寂静的长街,来到了一座废宅前。 走在最前的是郝安,已换上了一袭黑色紧身夜行衣,脚步一停,倏地一分,十八个黑衣人左右散开,只剩下五个跟着他往前走去。 废宅的大门已经倒塌,门内尽是颓垣断壁,野草遍地长几及膝,夜风中摇动,一阵阵籁籁声响,令人听来为之毛骨惊然。 庄院的大堂亦已大部倒塌,转过回廊,是一个小水池,水草丛生,微路水光,就像无数发光的长虫在游动。 过水池不远,假山旁一座小亭子,还很完整,亭中的石凳上,这时候赫然坐着一个人,一身白衣如雪,散发飞扬在夜风中,有如幽灵般坐在那里。 他看来仍很年轻,英俊而又峻冷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 只剩半边的石桌上放着一壶酒,白衣人的手中拿着酒杯,酒香四溢,却是久久不见他举杯。 草丛中秋虫卿卿,凄风冷月,白衣人这个时候走来这种地方喝酒,是不是奇怪得很? 又一阵夜风吹过,虫呜声突然断绝,白衣人同时举杯,仰首一口倾尽,十数道寒光也就在此际从草丛中飞出,四方八面射向亭中的白衣人。 破空声大作,白影寒光中一闪,寒光打空,白衣人骗幅般倒挂在梁下,左手握杯,右手掌壶,八条链子钩旋即飞钩在亭子的四条柱上,哈喝声中,四柱尽倒,整座亭子塌了下来,尘土飞扬中,白衣人却已飞出了亭子,“霍霍‘声中,飞掠三丈,落在草丛中,一个绿衣人旋即在他身旁冒起来,长矛插向他后背,他身形一偏,长矛便插空,左手一扬,酒杯紧接拍在那个绿衣人的面上。 绿衣人捂着血肉模糊的脸,惨叫着倒飞了出去,白衣人追而上,左手酒壶接撞在绿衣人的胸膛上。 绿衣人身形未稳,又给撞飞,倒在草丛中,白衣人随即回身,壶一挥,砸飞了后面掷来的一支长矛,身形又起。 数点寒光在他脚下飞过,他人在半空,壶中酒箭也似飞射,”续籁“地射进草丛中,一个绿衣人双手掩面从中窜出,双手突然落下,左手暗器,右手长刀,一齐出击。 白衣人酒壶一翻,暗器尽射入壶中,再一翻,”诤“的夺上刀锋,那个绿衣人左手立时多了一柄匕首,尚未刺出,刀已断,身形亦断,身亦被牵动,横飞出去,白衣人酒壶同时脱手,痛击在那个绿衣人背脊,他惨叫倒下。 另六个一样装束的人同时在白衣人周围草丛中冒出来,一个厉声道:”那飞虹,你这是作甚!“”杀人!“那飞虹一道白光也似射出,扑向那个说话的绿衣人,一张巨网登时从那个绿衣人手中出现,迎向那飞虹。 那飞虹一身白衣那刹那闪起了一蓬银芒,巨网尚未落下,便已片片粉碎,那飞虹手中间两支银光闪闪的立罪,一旋一合,变成了两个银环。 绿衣人网碎刀出,碎网中欺进,袭向那飞虹,眼看便要插进去,银光飞旋,刀已掉的一齐中断去,另一道飞旋的银光紧接飞进了他的咽喉,骨声暴响,他一个身子倒飞出数丈,载进水池里。那飞虹身形随转,银环尽旋,砸了挪来的三支长矛,左环倏地脱手,右脚足踝随即~紧,竟然已踏进了一个绳圈内,绳圈立即收缩,他也就是觉察,银环才脱手飞出。 那个控制绳圈的绿衣人双手抓着绳子正要拉起来,银环已飞撞在面门上。 那飞虹身形亦随飞翔环箭矢般射前,右手很#港处,将绳圈削断,左手一探,抓住枚飞出的银环,双环急回,截下了射来的暗器,接着一阵旋风也似飞旋到另一个绿衣人面前,那个绿衣人身上带的兵器瞄器几乎一半立即出击,但并未将那飞虹截下,其余三个绿衣人暗器追射,亦无一追得上那飞虹的身形。 那飞虹人到环到,双环一套,便将那个挂在人双臂齐肘削断,左环再一翻。套进了那个人的脖子,那个人一张脸刹那灰白起来.那飞虹银环一紧一松,喝问:”司马长安在什么地方?“那个人一声不发,那飞虹一声断喝:”说--“语声一落,他颀长的身于突然”一鹤冲天“,疾往上拔,与之同时。那个人上身冒起了缕缕白烟,两股毒汁从腋下射出。 他双臂虽断,仍可以挤破藏在腋下的两个毒囊,毒汁部分射出,部分流下,衣服肌肉触之腐蚀,那飞虹若非及时发觉反应敏捷,势必也很麻烦。 那个人惨叫声中,一缕黑血从嘴角淌下,他自知无望,所以随即咬碎了藏在口里的毒药自尽。 那飞虹人犹在半空,剩下那三个绿衣入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,三条钩绳飞出,暗器接着出手,那些暗器才飞到一半便落下,他们的腕力当然不会这么弱,只是在暗器要出手的刹那他们已先中了暗器,一身气力已差不多给完全打散,出手的暗器所以非独乏力,而且失了准头。 郝安等二十四人旋即在周围现身。 三个绿衣人倒下,那飞虹双环亦已砸飞了绳钩落下身来,目光一转,落在部安面上,冷笑:”是你!“”那兄久违。“郝安抱拳。 那飞虹双环一转,化作两道银虹,缩回袖里,道:”你还是在盛北川那儿?“”盛侯爷忠君爱国,劝政亲民,姓郝的心服口服。“郝安正色道:”能够追随盛侯爷做几件有意义的事,更不枉此生。“”是么?“那飞虹又一声冷笑。 ”盛侯爷希望能够请那兄到府中一聚。“”姓那的不惯与官府中人打交道。“”这件事与司马长安有很大的关系。“”司马长安与我,与你们是两回事,没有必要混为一谈。“那飞虹转问:”你们杀掉司马长安那三个手下,要我多少钱?“”我们杀他们只因为他们是司马长安的手下。“”与我一些关系也没有?“”那兄的武功,我们即使不出手,那三个人也不能够伤着那兄。“那飞虹只是冷笑,郝安反问:”那兄杀他们不知道又有多少好处?“”感到很快乐。“”不是为了钱?“郝安笑笑问。 ”这是我最感遗憾的事,他们投靠司马长安也是他们的不幸。“”我们的出发点虽然不同,最终目的还是杀司马长安,又何妨携手合作?“”这是盛北川的意思?“”侯爷希望那兄明白这件事。“郝安缓缓道:”一是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,其次有我们对付司马长安的手下,那兄大可以全力对付司马长安,还有侯爷为了酬谢那兄的帮忙,准备了一份厚礼,而事成之后,只要那兄有兴趣,一官半职,决不成问题。“那飞虹没有作声,面容似乎已没有那么冷,郝安又道:”反正那兄非杀司马长安不可,又何乐而不为?“那飞虹缓步踱了开去,终于道:”做官姓那的不感兴趣,至于酬金,不知道盛北川可知道,我的价钱一向高得很。“”这一点,那兄大可以放心,侯爷的出手一向也都很阔绰。“”他是否现在要见我?“那飞虹脚步一顿。 郝安有些诧异道:”那兄好像已知道是什么回事?“”我只知道司马长安是燕王朱棣座下的死士统领。“长夜终于消逝,灯光如水,盛北川仍然在大堂上,本已有些疲倦,听说郝安已请来那飞虹,立时又精神大振,急忙迎了出去。 郝安施过礼,退过一旁,那飞虹背负双手,并没有任何表示。 盛北川上下打量了那飞虹一遍,道:”那飞虹?“”盛北川?“那飞虹也这才打量盛北川。 郝安没有理会,他知道盛北川的脾气,也知道那飞虹是怎样的一个人。 ”你总算没有令我失望。“盛北川随即大笑。 那飞虹却道:”至于你是否会令我失望,我却是正要知道。“”一万两黄金,你意下如何?“那飞虹一怔,大笑:”郝安没说错,你果然阔绰得很。“”那公子同意,事情便这样决定了。“那飞虹一旁坐下,问道:”侯爷要我怎样做?“盛北川反问:”这件事以你看是哪方面对?“”有什么关系?“”人生数十寒暑,能够做几件有意义的事,总是好的。“那飞虹沉吟了一下,道:”你是说错在燕王的了?“”也不是全错。“盛北川微叹:”洪武三十一年五月皇上登基,大赦天下,改元建文,当时只有二十一岁,毕竟生长宫廷之内,对国家的情势知道得并不多,一切都听信老师太常寺黄子澄。“”这个人据说并不是好人。“”也不是坏人,只是个愚人,以为汉朝有过一次七国之乱,本朝也必会有一次,除非朝廷能够防患于未然.所以保荐兵部侍郎齐泰,说治兵如何了得,皇上于是升齐泰为兵部尚书,实则这个齐泰所懂的不过是一些将校与边塞地名。皇上接着又任黄子澄兼翰林学士,与齐泰同参军国事,有了这个名衔,便成了事实的宰相,不到一年,先后废了周、齐、代、蜗、湘五王。“那飞虹沉吟道:”湘王好像还自杀了。“盛北川点头:”这五王倒还罢了,他们实在不该动燕王的脑筋,假使真的非动不可,也不能胡来,必须有一个完善的计划,操之过急,那是自讨苦吃。“一顿一叹。”燕王最初其实也并无反意,他有的只是一个宫城,三个护卫属下总共不过一万五千人,又被朝廷抽去精锐,调往多伦,所以他虽然对先帝传位于孙不传给他,这儿子深感不满,亦无可奈何,皇上与齐泰若处理得当,让他安心作一个太平盛世的亲王,不去逼他,也不致甘冒天下之大不题,孤注一掷。“那飞虹道:”燕王逼反,人所共知。“”先帝驾崩,他南下奔丧,被朝廷挡驾,已是不该,五王被废之后他装病装疯朝廷还要追杀他属下大将,再包围宫城,又焉能不反。这场仗打了三年,只苦了百姓。“盛北川长叹一声。 ”六月乙丑日京城失陷,据说皇帝纵火自焚,已死于非命。“那飞虹深注盛北川:”这可是事实?“”你说呢?“盛北川反问。 ”司马长安本就是燕王属下死士首领,现在亲率死士南下,不保护花王,却跑来这里拿人,除了皇帝,还有什么人值得他们这样紧张?“盛北川道:”他们在七重天周围设下重重埋伏。“”侯爷可知道七重天是什么地方?“”贼巢。“盛北川有些无可奈何:”城破之日皇上在我们的人保护下逃出来,途中却不慎误投黑店。“”那必是元字号的店子。“”朝廷中人哪知道这许多?“那飞虹道:”元宝一定开心得要命。“”命还在。“盛北川摇头。”我看他却有些疯了。“那飞虹笑道:”你说他有些疯了,要的赎金当然是一个极惊人的数目。“”黄金三十万两。“盛北川叹了一口气。 那飞虹本来是一个很冷静的人,现在仍然吓一跳,嘟哺道:”看来他真的有些疯了。“”三十万两固然是一个问题,但最成问题的还是司马长安已封山。“盛北川沉声接道:”所以我们必须借助那公子的大力帮忙。“郝安这时候才插口道:”以那兄对付司马长安的经验,当然知道他弱点所在,要进去应该不是一件难事,而以那兄的一身本领,要上七重天也应该易如反掌。“那飞虹道:”你们是要我说服元宝,并肩携手护送皇上出来。“盛北川道:”届时我们里应外合,要冲出司马长安的封锁应该是很简单的事。“那飞虹摇头道:”你们不清楚元宝这个人如何固执。“郝安道:”所以那兄最好能够先说服另一个人。“那飞虹霍地转身盯着郝安,道:”你知道的事倒不少。“郝安道:”那兄有一位好朋友孙凤翔与元宝是生死之交,有他的一句话,元宝一定会答应。“”那你们去找孙凤翔就是了,何必多此一举?“那飞虹冷笑。 ”孙凤翔有谁不知道对官府中人全无好感,那兄与他却也是生死之交,也只有那兄才能够说动他。“那飞虹只是冷笑,郝安又道:”事非得已,那兄……“”付出黄金万两便要买这么多人的命,侯爷亦可谓精打细算了。“那飞虹冷冷地望着盛北川。 ”那公子莫要误会。’“盛北川忙道:”万两黄金只是那公子的酬劳,至于孙公子,我们也决不会亏待他,七重天元宝方面,我们也希望他能够明白,我们的能力到底怎样。“那飞虹面容稍宽,道:”如此一来,侯爷只怕倾家荡产,一无所有。“盛北川淡然一笑:”燕王若统一天下,本侯亦一样。“那飞虹转问:”朱允纹这个皇帝真的值得侯爷这样牺牲?“”这个皇帝如何,那公子未必清楚,但燕王是怎样的一个人,那公子相信多少也知道一点儿。“”我只知道司马长安胡作非为,燕王非独不加管束,还引为心腹。“”不知其主,先看其巨,天下若是落在燕王手中,不堪设想。“”我只管将皇帝交到你手上。“盛北川道:”这已足够,那一万两黄金那公子可是现在要?“”将皇帝交到你手上再收也不迟,到现在为止,还没有人短欠过我的。“盛北川一笑长揖:”多谢那公子鼎力相助。“那飞虹偏身避开,道:”我与侯爷素未谋面,所以答应做这件事完全是因为侯爷出了一个令姓那的心动的价钱。“”不管怎样,那公子肯插手这件事,本侯已感激得很。“那飞虹淡然一笑,长身而起,举步前行,盛北川又道:”一切拜托。“”放心。“那飞虹头也不回。 盛北川道:”郝安替我送那公子一程。“郝安方待起步,那飞虹已一声:”不必!“身形加快,消失在堂外。 盛北川目送那飞虹消失,一会儿才转问郝安:”长兴侯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?“”没有,也没有听到他张罗金子的消息,看情形,他是要退出了。“”难说--“盛北川叹息,随口道:”二十七万两黄金到底不是一个小数目。“”难不成越有钱的人越吝啬越贪生怕死。“”你错了,这个人决不吝啬,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随他,也绝非贪生怕死的那种人,所以才会与我们一同前往金鸡口迎接皇上。“”那天他却是未免走很快一些。“盛北川道:”那只有两个可能,一是他绝对拿得出那个数目的金子,一是他另有妙计将皇上救出来。“郝安诧异地望着盛北川。 ”我们既没有他的人多势众,也没有他的富有,那总是他一个人可以做得到的事情,为什么还要跟我们合作?“郝安脱口道:”他看来……“”是一个很平庸的人,这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。“盛北川轻叹一声:”我从来就不敢看轻这个人。“”属下完全看不出。“”这个局面,皇上身旁也的确需要一个他那样的人。“”皇上若是真的落在他手上……“盛北川正色截道:”皇上就是皇上,无论在哪儿,对我们都是一样。“”侯爷忠肝义胆……“盛北川挥手:”你继续留意七重天与长兴侯府方面的变化,必要时,得全力相助。“郝安叹息道:”大人是怎样的一个人,他们难道竟然看不出?“”决不能信任别人,是作为一个成功的政客必须遵守的信条。“郝安垂下头,这些事他实在不懂。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四章 青城派无极护宝 司马长安显神威 魏初父子也一夜未歇,在他们的前面放着六块四四方方,金光闪闪,大得惊人的金块,不远的地方,一群大汉正在将一锅灼热的金汁倾进模子里。 那个模子很奇怪,当中以金架承放着一块老大的铁块,金计倾下,迅速将那块铁块包裹起来。 魏初父子面前那六块金块也都是用那样的模子弄出来的,金铁加起来恰好是三万两一块。 那样的金块魏初要十块,合共三十万两,其中黄金只占三万两,当日在金鸡口,他便已想到这个好办法。 “我敢说元宝有生以来从未有过三十万两黄金到手,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金块。”抚着金块魏初欢心笑出来。 魏金鹏应道:“爹爹也算准了他看见这些金块会欢喜若狂,舍不得凿开来看清楚。” 魏初点头道:“三万两黄金,其实还是太多了,但黄金的外层造得厚一些到底比较安全。” 魏金鹏沉吟接道:“孩儿还是有些不明白。” “你是问何以不跟盛北川合作?” “爹爹不是说过与这个人联手天下无敌?” “这是事实。” “那爹爹一定发现他目前并无什么可以利用之处?” “我只是不想跟着我的人发觉他才是领导之才,弄到钱我出了,人我找来,却全都由他支配。”魏初笑笑:“只要皇帝在我们手上,可是不愁他不来归顺,而先入为主,大家便得听我的。” “孩儿佩服。”魏金鹏这话的确是由衷之言。 魏初接着问道:“你师父那儿可有消息?” “孩儿正是来告诉爹爹,师父已到了,现在在书斋等候。” 书斋幽静而古雅,与长兴侯府的其他地方截然挺异,也是魏初接待高人雅士的地方,魏初从来就不喜欢别人将他看得太庸俗。 接待青城派的掌门无极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了。 紫几上铜鼎一个,檀香一缕,经久不息,云床上无极仿佛已坐化,半个时辰下来,一动也都不动,他须发俱已花白,头上挽了一个警,一根白玉管穿论着,长项三缕及胸,梳理得整整齐齐,一身道袍亦是干干净净,面容清瘦,严然一个出尘脱俗,与世无争的得道之士。 门开处。魏初走了进来,随即走到无极面前,道:“让各位等候,幸勿见怪。” “爷言重了。”无极缓缓张开眼睛,目光有如闪电。 魏初目光与之相触,不由心头一寒,他早就知道这个道士一身内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,也所以才会在十二年前便将独生子送上青城山,拜在他座下。 青城山是名山,也被称为道家仙山。 而青城派的剑术,长久以来在江湖上也占重要的一个席位,关于青城派剑术的传说,有些已接近神话,也因为青城派剑客大都淡泊名利,甚少在江湖露面用B些曾经试图一统武林的果雄,亦犯不着去闯上清宫,是以青城派剑术到底如何,一直是一个谜。 青城派择徒亦极严,也所以在江湖上行走的弟子每一个都能够闯出一个不小的名堂来。 魏金鹏能够投入青城派,又拜在掌门无极座下,据说全都是魏初之力,至于他凭什么说服无极,却是无人得知,这看来似是一件小事,已足以表现出魏初的过人之处,现在他甚至将青城派的掌门无极也请下山来。 以无极的地位,当然决不是魏金鹏只凭师徒之情所能够请得动的。 无极的到来也没有惊动任何人,否则以盛北川消息的灵通,又怎会全无所知? 掌门下山原是一件大事,只有无极才能够<派中上下宁秘不宣,也只有魏初才能够这样将无极由来。 一路上,无极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马车内,长兴侯府也有一条秘道不为人知,无极就是由这条秘道进来。 青城乃名门正派,无极以一派之主之尊,竟然答应经由这条秘道进出,当然是因为魏初开出来的条件,足以令这个老道士放弃个人的尊严与原则。 魏初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老道士,知道这个老道士的固执,也早已试出这个老道士的弱点,只是还不敢太肯定,一直到现在看见无极。 现在无极虽然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、高不可攀的样子,在他看来亦不过蛋壳一样,一戳即穿。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戳穿这个蛋壳,而且表现得极其尊敬,随即道:“道长乃世外高人,本侯原不该以俗事相扰,只是事关国家兴亡,且若无道长的相助,我们亦无能解决。” 这番话无极显然颇为受用,微笑道:“国家兴亡,匹夫有责,侯爷也无须这样客气。” 魏初佯叹道:“只是好像道长这般明理的人却不多,皇上深居简出,朝中小人当道,道长一向又不求闻达,否则国师一职,早非道长莫属。” 无极目光又一亮,转问道:“侯爷已经准备好那些黄金的了?” “只等道长到来。” “侯爷放心,这件事包在贫道身上。” “皇上一日不脱险,各地官员一日不会表明态度,难保有人与逆贼暗通消息,所以本侯不能够公然有所选择,这一点还望道长能够谅解。” 无极点头道:“贫道若是不明这个道理,也不会经由秘道进来。” 魏初连声“报歉”,接道:“午后本侯会佯作巡视附近的情形,引开别人的注意,道长也就趁这个机会与犬子护送黄金由秘道离开。” 无极拈须微笑道:“贫道这次下山,还有十二个弟子随行,俱都有一身武功,多少也应该有些帮助。” 魏初抚掌道:“九大门派的弟子若全都像青城弟子这样就好了,道消魔长,真是人心不古。”略顿又道:“有待道长拜为国师之后,加以整肃。”无极脱口道:“非加以整肃不可。” 他虽然没有说出口,这句话严然以国师自居,说及黄金他无动于衷,不好利是肯定的了,但是名一关,显然还未参透。 国师一职,实在也是武林中人至高无上的荣耀,贵为国师,非独个人,整个门派也会风光起来,无极等这个机会,也不知等了多久,所以收魏金鹏做徒弟,未尝不是为将来铺路,他本来是一个超凡脱俗的有道之士,现在却为了一个“名”字变得如此轻率起来。 魏初每一句话都听得很清楚,心中尽管得意,表面上一些也看不出来,盛北川的确没有看错,这个人实在厉害,然而到这个地步,还是他意料之外。 秘道的出口,是一间镖局,有一块很吓人的招牌,黑底金漆,大书“镇远镖局”四字,生意看来甚好,送上门的生意大都往外推,而每隔一月半月,总有成队的源车出发。 镖局做的都是几间大商号的生意,极少人知道那些商号都属于魏初所有,更少人知道“镇远镖局”是魏初的私人镖局。 在魏初离开长兴侯府,当盛北川人的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魏初身上的同时,一队为数十辆的镖车在镇远缥局的总镖头赵冲指挥下,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镖局。 镖局并无任何特别之处,镖师一个个亦与平时并无分别,赵冲仍是老样子,一路走来不住与相熟的人打招呼。 一直到镖车出城,经过温软的泥地,才显出不同。 车辙甚深,只看这车辙,便知道镖车载重,但车辙随即被后来的越子手弄平。 前行三里,到了一个大林子,无极、魏金鹏与十二个青城派的青年剑客已等在那里,赵冲立即吩咐趟子手将一切属于镇远镖局的东西全部藏起来,到车队由另一方向离开树林,已完全不像是镇远镖局的车子。 赵冲没有跟上去,与几个趟子手监视来路,确定没有人追踪了才远远尾随而去,在无极面前,他们的确微不足道,在知道无极的身份后,他们更加不敢作声。 每一个步骤在出发之前都已拟好,所以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,他们甚至顺利地进入那片草原才给郝安留在那附近的人遥遥发现,却不敢接近,只是遥遥地躲在草原外,乃受命监视司马长安等人的行动。 无极、魏金鹏等并不是由那个方向进来,相距太远,他们反辨不出是什么人,也猜测不到那到底是七重天回去的人还是司马长安的援兵,只有看着这些人进入了那边树林中的道路。 树林内今天有风,枝叶不住地作响,群群车声再加上马蹄声脚步声,静寂的道路便变得热闹起来。 无极、魏金鹏双骑走在最前边,魏金鹏始终并无发现,无极本已肃穆的面容越来越肃穆,嘴唇嗡动着,仿佛在说什么,只是没有发出声音来。 魏金鹏没有在意,突然诧异起来,道:“师傅,怎样了?” “你真的毫无所觉?”无极叹了一口气。 “什么?”魏金鹏更诧异。 “你出身富贵人家,要你专一原就不容易。”无极目光一转:“可叹你那些师兄弟也毫无所觉,这件事了结之后,非要他们好好地苦修一段日子不可。” 那十二个青城派弟子分成两组在当中,一组押后,看见无极望来,都露出诧异之色。 无极突然一举左手,车子与人一下子全都停下来,一个年纪较大的青城派弟子即时一扬首,虽然没有作声,但分明已有发现,魏金鹏一见恍然:“这附近藏有人?” “到现在为止,为师已听到了三十七个人的呼吸。” 无极方才原来是在数着那些人的数目。 魏金鹏面色一变:“莫非是七重天放哨的?” “放哨的若是也有如此本领,这窝山贼纵横江湖决不困难。” 魏金鹏心念一动再道:“那我们……” “先叫他们滚出来!” 魏金鹏立即大呼:“埋伏道路两旁的人听着,都给我们滚出来。” 没有回答,什么反应也没有,魏金鹏接喝道:“我们是送金子来赎皇上的。” “姓魏的还是姓盛的?”终于有反应,声音在前面传来。 “姓魏的!”魏金鹏盯着声音来处。 一个绿衣人在那边十丈外的一株大树后转出来,道:“人说姓魏的富甲南天,果然不错。” 这个人三十来岁,相貌冷峻,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气。 魏金鹏虽然没有无极的见识,亦看出是一个高手,道:“阁下怎样称呼?” “有人叫我司马无情、司马阎罗,我本来却是叫司马长安!” “司马长安?”魏金鹏面色大变,大呼:“各人小心!” 司马长安随即一挥手,一声:“杀!” 语声甫落,无极那边已然离开马鞍,一道闪电也箭似射向司马长安。 无数暗器同时自四方八面射来,那些青城派弟子还可以应付,推车的越子手以及护送镖师在暗器同中纷纷倒下。 那些青城派弟子的坐骑亦无一幸免,他们却总算没有辜负无极一番教导,全都平安跃下,逃过暗器,窜入树林内。 无极身形才射出五丈,一张巨网已当头撒下,眼看他便要撞进网内,他身形突然直坠下来,在巨网还未落在地面之前,从网底倒掠出来,数十点寒光同时打在巨网上,司马长安那边同时失去了踪影。 魏金鹏亦下了马,穿过暗器,追到无极的身旁,一脚才踏实,足踝倏地一紧,一个身子便头下脚上地给绳子吊起来,暗器跟着射至,无极眼快手急,左手食、中指一并一划,“嗤”将绳子划断,右手衣袖飞卷.射来的暗器尽被卷去,再一扬,将接着射来的另一批十数枚暗器卷住,反射回去,跃进枝叶丛中,两个绿衣人惨叫着随即从那里飞坠下来。 无极冷哼了一声,目光一扫,一个青城派弟子满身鲜血,从林中扑出,身上遍插暗器,背后一支长矛穿心而过。 魏金鹏身形落回地面,犹有余悸,目光及处,脱口一声:“董师兄--” 无极面如冷冰,道:“随我来!”身形暴长,真往林内扑去,魏金鹏长剑一展,紧跟在无极身后,暗器追射,都被他以剑击落。 那些青城派弟子已经与林中的绿衣人展开恶斗,无一不处于下风,树林中暗器虽然少了,他们的处境反而更恶劣,绿衣人非独藏得巧妙,一出手更必定是杀着,十二个青城派弟子已倒下五个,剩下的七个有两个显然已身受重伤,他们虽然有一身好本领,临敌经验到底不足,何况现在遇上的都是燕王座下百中选一的死士。 那些死士武功没有他们好,却都能掌握刹那空隙破绽,发出致命的一击,也都能充分发挥所携带的每一种兵器暗器的长处,而且有足够的人可以二对一,三对一,甚至二十对一,三十对一! 他们有的从泥土里冒出来,有的从树上扑下,一身青绿色与树叶混在一起,不容易察觉。 无极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个环境不宜久留,再不走他纵然可以应付得来,座下弟子只怕得完全丧命,若是连魏金鹏也倒下,就让他杀尽那些绿衣人,国师的美梦只怕也会落空,一想这个问题.他不由回望魏金鹏,与之同时,一株老树的树干突然倒落了一大片,疾往魏金鹏后背撞来,他来不及出声警告,身形暴退,右掌一探,拍在那片树干上。 那片树干应掌碎裂,一支长矛紧接刺来,握在一个绿衣死士的手中,他也就藏在那株老树的干内,看准了魏金鹏,左掌将挡在身前的那片树干推撞向魏金鹏后背,同时扑出,一矛插下,这一矛现在便变了刺向无极,还未刺及,碎裂的树干已撞在他的胸膛面门,硬生生将他撞飞出去。 地面的一丛树木旋即冒起来,一个背插树木的死士一跃而起,暗器急打,右手长矛紧接扎向无极的后背。 无极右手衣袖卷住了暗器,左手衣袖跟着卷在长矛上,一抖,那个死士松手不及,连人带矛飞上半天,无极右手衣袖的暗器接着打在他身上。 一阵马蹄声即时传来,夹着赵冲的呼喝声,他们押后的一伙,看见前行队伍遇伏,当然急急赶来抢救。 无极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,冷然摇头,道:“金鹏不要离开我身旁。” 魏金鹏这时候又怎会不知道危险,应声紧跟在无极身后,无极脚步不停,向被围的弟子走去,以他的轻功,绝对可以一纵而过,那些暗器埋伏未必能够追得上他的身形,但魏金鹏却一定跟不上了。 那不过五、六丈距离,却已有兵众埋伏,无极以袖卷飞了四拨暗器,击杀了三个死士,两个弟子已倒下,剩下的五个又倒下了一个,其余四个聚在一起,正在抵挡来自四方八面的袭击。 无极才接近,两个死士已转身向他攻来,长矛短刀左右攻至,另一个死士同时拽着绳子从树上扑下,无极袖一扬,将自上袭下的死土卷飞回去,身形一长,中指一伸,正点在右面死士的眉心上,那个杀手也不知刀矛如何落空,眉心一顿,身子便倒飞出去,撞在另一个死士的背上,眉心赫然多了一个圆洞,鲜血箭射而出,那个给他撞上的死士亦口吐鲜血,倒仆地上。 无极身形未停,笔直攻前,挡者披靡,他没有用兵器,双手却比任何兵器还要厉害,一指点出,未及肌肉便能点出一个血洞来,内力之强劲,不可思议。 包围着那四个青城弟子的死士迎着无极-一飞摔出去,无一幸免,四个青城弟子精神大振,迅速击杀了三个死士,魏金鹏旋即加入战圈。 就在此际,无极面容一沉霍地转身,一道金虹同时飞至! 司马长安终于出手了,拽着绳子自四丈外飞来,丈许长的一条软鞭抖得笔直,凌空飞刺向无极。 那条软鞭金光闪闪,嵌着三组蛇鳞也似的金片,显然都非常锐利,迎风一片片抖开,发出刺耳已极的破空声响。 司马长安绝少用软鞭,那是他的独门兵器,能够迫他用出来的人并不多。 无极长袖展开,疾迎了过去,一触之下裂帛一声,他的袖子竟然给撕下了几片来。 “好--”无极沉喝一声,袖再扬,卷起了插在地上的一柄长剑,射了出去,司马长安冷笑,身形急落,长剑闪电般射过,他方才抓着的那条绳子剑光中突然断去,长剑再飞前一丈,“夺”地插在一株树干上,直没入柄! 这一剑之劲,实在惊人,司马长安一眼瞥见,心头一凛。金鞭却没有停下,一抖直插向一个青城弟子的胸膛,鞭未到,四十九片蛇鳞突然从鞭上脱出,那个弟子意料之外,扬剑急挡,已慢了半分,蛇鳞飞射下鲜血激溅,倒了下来。旁边另一个咽喉亦中了一片.惨叫倒下。 魏金鹏与另两个弟子急上抢救未及,无极也一样,怒叱道:“卑鄙!”疾扑向司马长安。 他身形虽快,司马长安也不慢,左I钢管出现,机簧声响,一支铁钩拽着绳子射出,身形同时亦在上一拔起,绳钩一射四丈,司马长安一拔三丈,钩挂上树干,再拔三丈,离开地面已六丈,无极轻功虽好,却拔不到这么高。 司马长安狂笑中金鞭再抖,又是四十九片蛇鳞射出,迎头向无极罩落,好一个无极,半空中身形不变,背插古剑终于出鞘,龙吟一声,秋水一起化作光伞,迎向蛇鳞,一阵“叮叮”声响,蛇鳞尽散,无极身形落下,面罩寒霜,一剑横胸,立在剩下那三个弟子身前。 魏金鹏面色苍白,那两个面色亦甚是难看,二十来个死士已将他们包围起来,就像二十来条豺狼,更多的死士在树后树上出现,司马长安更像一条毒蛇,居高临下,蓄势待发。 惨叫声不住在林外响起,一个人惨叫着闯进来,正是赵冲,一身鲜血,奔不了几步,已经在乱矛中倒下。 无极目光及处,暗叹在心中,他是叹自己自负,否则先着人探路,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,他一向自负甚高,这一次总以为手中一剑,再加上魏金鹏等十三个带产,已足以解决一切,哪知道七重天未上,便几乎全军覆没,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,前所未有,外表保持平静,眼神已开始变化,愤怒郁虑兼而有之。 魏金鹏等了一会儿,道:“师傅,我们得走了。” 若是早日,无极必会痛斥,现在他只是眼角的肌肉颤抖一下,终于道:“你们三个不要离开我太远,跟着我,往外闯!” 语声一落,他左手轻抓右手衣袖,脚步横移,缓步外闯,三个死士迎上前来,一个立即被斩成两边,剑再引,另一个亦拦腰两断,他的剑式看来很简单,却真的已到了返噗归真的地步,虽然简直无懈可击。 剩下一个不由一呆,无极的剑突然暴长,“夺”地一声,三寸剑尖刺进了他的胸膛,他惨叫一声,倒飞出去,竟飞出两丈之外,好像这样的一剑,那些死土几曾见识过,无不色变,司马长安亦不例外,大呼:“暗器伺候!”那些死士应声散开,眨眼间完全消失,一阵衣袂声过后,林内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。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五章 赎金被劫六子危 那飞虹酒馆会友 无极目光一扫,继续前行,魏金鹏三人弧形跟着倒退。 一张巨网倏地从树上撒下,暗器与之同时从四方八面射到,无极一声,震飞了射来的大部分暗器,七八支长矛接掷来,那些死士显然都以他为攻击的目标,他的剑却实在太快,剑光闪处,攻矛尽断,身形落下,继续往前突进。 暗器紧接射来,无极一剑翻飞,尽将之击下,霹雳一声暴喝,一剑斜斩,“刷”地竟将挡在身前的一株大树斩为两截,躲在树后的一个死士亦应声两断,那截断树“轰轰隆隆”倒下,当真是惊天动地,也震惊了所有死士。 藏在树上的两个死土惊呼中急掠而起,断树倒向的主向,那些死士亦为之大乱,无极等紧抓机会,一齐往前掠。司马长安长啸一声,凌空急迫,金鞭“呜”的一声,飞卷而至,无极前掠的身形刹那一顿,风车般接转,倒掠回来,从魏金鹏头上掠过,迎向卷来的金鞭,四十九片蛇鳞及时从鞭上射出来。 无极同时展剑,龙吟中剑影千万重,陡地一敛,四十九片蛇鳞有如一条小金蛇,全都聚在剑锋上,这一式“剑罗秋萤”乃青城剑术三大绝招之一,没有相当的内力,根本练不好。 剑一顿一弹,粘在剑锋上的蛇鳞反射司马长安,去势之劲,从金鞭上射出来一下横飞出数丈,才再往上拔起来。 无极没有追击,剑势如虹,人如奔马,一声“走”,护着三个弟子,直冲出林外。 那些死士正要追出去,却被司马长安喝住:“让他们走!”声落人落。 两个死士旋即掠至他身旁,一个道:“在树林里我们留不住,出了这个树林更难留得住的了。” “可是--” “让一个狼人走脱,与让他们走脱并无分别。” “他看来并不是狼人那一伙。” “当然--”司马长安冷笑:“否则也不会这样闯进来,他们是魏初的人,狼人绝无疑问是盛北川的了。” “不是说,他们原是一鼻孔出气。” “这大概是因为元宝的勒索,魏初既拿出得起钱,当然用不着再跟盛北川合作,盛北川相信亦看出魏初的意图,虽然知道人们在这里设伏,没有得他消息。” 司马长安笑起来:“不等我们动手他们先自溜了,对我们可是大有利。” 一个死士忍不住问:“那个老道士不知道是什么人?” “青城上清宫--”司马长安一字一顿:“掌门人无极!” 那些死士齐皆怔住,司马长安笑接道:“有人说这个牛鼻子一身武功已臻化境,飞花摘叶,任何东西在他手上都变成可怕的武器,一剑在手更就惊天地、泣鬼神。” 众人眼前立时仿佛又出现了无极一剑断树的神威。 “我们今天能够将他那柄剑迫出来,亦足以自豪的了。” 也许因此,司马长安笑容更盛。 “不是说,这个牛鼻子不问世事?”一个死士问。 “天下间的事没有是绝对的。”司马长安又笑了:“据说魏初的独生子就是拜在无极座下,他既然有办法令无极收他的儿子为徒,当然亦有办法将无极请出上清宫。”另一个死士即时奔来,禀告道:“那些车子看过了,载的是整块的金子。” “整块的?”司马长安一皱眉。 “一辆车子一块,每一块只怕有二三万两。” “好一个魏初--”司马长安双眉突然开展,笑起来。“果然是老奸巨猾。” 魏初当然已笑不出来,也没有丝毫惊异或是愤怒的反应,在听到无极回来的消息后,他便表情木然,一直维持到现在。 无极的神态与离开之时并无不同,看来仍是那么高不可攀,魏初却已看出他内心的不安,看出他在自己面前已矮了一截。 所有的话都是由无极说,没有半句虚假,亦无意掩饰这一次的失败,但他若仍是未出发之前的无极,这番话一定留给魏金鹏说,现在他却就像是魏初的下属。 魏初满腔的不愉快亦因此消失了一半,能够完全控制这个老道士,在他来说,未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。 无极将话说完,目光却没有从魏初面上移开,他希望能够看透魏初的内心,可是连魏金鹏这个儿子也看不透,他这个外人又怎能够;魏初沉默了片刻,脸上终于有了变化?竟然露出笑容,无极、魏金鹏不由齐皆一怔。魏初笑着道:“我应该考虑到司马长安可能已得到消息,叫你们小心一下,可是竟然会没有人记起来,一心只防着盛北川。” 魏金鹏迫不及待地问:“这我们如何是好?” 魏初又笑笑:“金子由我们送上去与由司马长安送上去,并没有多大分别。” 无极目光一闪,道:“侯爷是说,司马长安会将那些黄金送上七重天将皇上赎下来?” “七重天易守难攻,现在局势又未定,何况他们将皇上送上京师,享不尽富贵荣华,又怎会在乎那些黄金?”魏初轻掠胡子:“司马长安并不是一个太笨的人。” 无极道:“以元宝的江湖经验,应该瞧得出、问得出那不是他们的人。” “谁的人有什么要紧?只要金子到手便成。”魏初笑笑道:“别的不敢说,元宝看见了那些金块,一定会毫不犹疑地将皇上交给送金子上去的人。” 无极想想,道:“多道这就去那儿路上等他们,看如何将皇上救出来。” 魏初摇头道:“不用急,七重天附近都不是出手的好地方,到京师一大段路,让我考虑清楚才决定在哪儿动手,这一次,我们只许成功!” 无极沉默了下来,魏初随即闭上了眼睛,但很快又张开来,摇摇摆摆地站起身子,往外走出去,无极目光落在他背上,看似要跟上去,但结果没有动。 魏金鹏看在眼内,暗叹一声,他是叹息追随无极那么多年,对无极竞然没有他的父亲看得那么透彻。 无极对这一次的失败,显然看得比死去的弟子还要重要。 对无极,魏金鹏本来只有尊敬,现在这份心情已不觉消淡很多,在他的眼中无极与其他人已并无多大分别,他心中这样想,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,魏初曾经教训他,无论他心中想着什么,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。 盛北川并没有魏初的深沉,接到郝安的报告,由开始到听罢,至少改变了四种表情。 之后,他长叹一声:“好一个长兴侯。” 郝安这才补充道:“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就是无极到来之前,我们竟然一些消息也没有。” “那是说魏初已经发现我们的人,以他的聪明,无极的本领,他们要会面本来不是一件难事,可是那么多黄金运出长兴侯府我们竟然全不知情,便值得检讨了。” 郝安扬眉道:“属下调查过,出城的车子值得怀疑的只有镇远镖局的。” “镇远镖局与长兴侯府是否很接近?” “相距一座庄院,两条长街,不太远,大人难道怀疑……” “查一查这座庄院是否魏初的产业,如果是,长兴侯府与镖局之间必然有暗道相通。” “那以后我们便派人暗中监视镖局,以策万全。” “这还是其次。”盛北川叹息:“最令人担心的是那些黄金落在司马长安的手上。” “损失的只是魏初……” “是谁的黄金也一样,只要有黄金,司马长安便可以兵不血刃,将皇上赎下来。” “元宝……” “不是说这个人只对钱感兴趣?你难道还希望他会去查清楚那些黄金到底是谁人所有,才决定放与不放?” 郝安苦笑,盛北川接道:“元宝有生以来大概还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黄金,财迷心窍难免有所疏忽,这本是攻进七重天的大好机会,但司马长安一定不会这样做。” “那我们立即出动,等司马长安将皇上赎出来之后,拦途抢过来。” “谈何容易?”盛北川摇头:“别说司马长安人多势众,旁边还有魏初、无极等人窥伺,我们动手,势必腹背受敌。” “那就等无极先动手,我看看能否作一个得利的渔人。” 盛北川笑了:“皇上落在长兴侯手上也就罢了,还抢什么?” 郝安怔住,盛北川接道:“只怕司马长安没有那么容易应付,现在我们只有希望那飞虹抢在司马长安的前面。” 那飞虹这时候正在一间小酒馆内,孙凤翔就倒在他身前,他比那飞虹年轻,醒的时候吊儿郎当,醉的时候却像一摊泥。 桌上杯筷狼藉,下酒的两碟东西已给吃光,三个空酒壶有两个掉在地上。 孙凤翔虽然没有倒在地上,半边脸却挂在桌旁,一只手垂着,另一只手抓着那一头乱发。 那飞虹找到他的时候,他已经醉了,小酒馆的人没有理会他,那飞虹也没有,自要了两碟下酒的东西、一壶酒,悠然吃喝着,只等他醒来。 半个时辰过去,他终于醒转,完全不是一个醉汉酒醉醒来的样子,他跳着,生龙活虎般,跳上了椅子,开口就嚷道:“要闷死我了。” 那飞虹放下杯,笑道:“装醉本来不是一件苦事,只是装成你那样子,却的确苦得很。” “是飞燕告诉你我在这里?” “我没有忘记这个时候你一定不会在家,也没有忘记你的酒量有多大。” “你却让我装下去?” “你喜欢做的事,为什么我要阻止?” “谁喜欢了,你这个小子突然找来,不会有好事,我原是准备你一动,立即借酒行凶,狠狠地揍你一顿,再找机会开溜。” 那飞虹笑问:“你怎知道那不是好事?” “我记性虽然坏,还没有忘掉你一向干的是杀人的买卖。” “杀人并不是一件坏事。” “尤其是你这样,只杀坏人,但对我来说,这种事却坏极了。”孙凤翔双手一摊:“你也知道的,我这个人见不得死尸,甚至一见血便要昏倒。” “哦,我倒是记不起来了,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 “奇怪,我也记不起来。”孙凤翔打了一个哈哈。 那飞虹正色道:“那决不是一件坏事,却是一件大事,比我从前做得任何一件都要大。” 孙凤翔只问:“在这件事当中,我们会得到多大好处?” “万两黄金。” 孙凤翔吁了一口气:“果然大得很,万金一杀手,到底要你杀什么人?” “是救人,不是杀人。” “这不是你的特长。” “所以我非要来找你不可。” “那我的好处当然也不少的了。”孙凤翔摸摸鼻子忽然摇头:“但还是不要为妙,因为我贱命,享不起那么多钱,只怕得到的了,没有命去花。” “那件事很有意义。” “我现在活得已很有意义的了。”孙凤翔往旁边柱子一靠,懒洋洋躺下来。 “我还以为那么大的事一定会引起你的兴趣,既然不是,只好一个人去了。” 孙凤翔笑问:“这一顿算你的还是我的?” “难道你还会跟一个就要赚进万两黄金的人抢着会帐?” “当然不会,倒是有些后悔没有好好吃你一顿。” “有机会的,我走一趟七重天回来,再跟你好好地聚聚。” “七重天--”孙凤翔一下子跳起来。“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要找我了,那个元宝到底掳去了什么人?” “皇帝。”那飞虹笑笑。 孙凤翔一怔,怀疑地道:“你是说皇帝?” “你大概不会连皇帝是什么也不知道。” 孙凤翔突然大笑起来:“我早就知道,天下间没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了,但斗胆掳劫皇帝,还是大出我意料之外。” “你这是引以为荣的了。” “多少有一些。” “掳劫皇帝你知道是怎样一个罪?” “他十岁便已是一个碱,到现在所犯的罪只怕一千个脑袋也不够砍。再说他父母双亡,既没有老婆,又没有孩子,了无牵挂,便是诛他的九族,也只是他一个人。我倒是不明白,皇帝怎会落在他手中,以他这样懒的人,总不成会跑到京师去。” 那飞虹也知道这个人平日吊儿郎当,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,仍然问:“燕王造反的事你可知道?” 孙凤翔竟然反问:“燕王又是什么人?” “朱元彰这个人你大概知道的了。” 孙凤翔立即竖起大拇指:“这个人了不起,竟然由和尚做到皇帝,将元朝弄翻。” “朱元彰一共有二十六个儿子,其中朱楠生下不到一个月便死掉,而除了被立为太子的朱标,其他二十四个都被封王。” “燕王就是其中之一?” “不错,他原叫朱棣,与太子朱标同一个母亲,洪武二十五年,太子朱标病故,朱元彰原该立朱标的同母弟秦王、晋王,或燕王、同王,可是他却立了朱标的儿子先权为太孙,三十一年闰五月朱元掉驾崩,同月辛卯日太孙即位,大赦天下,改元建文。” “所以燕王不服气,要反了?” “这场仗打了三年多将近四年,怎么你好像一些也不知道?” “这附近可是太平得很。”孙凤翔若无其事:“这场仗打完了?燕王打赢了?” “今年六月乙丑日燕王攻陷京师--”那飞虹将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。 孙凤翔听得眉飞色舞,听说元宝要三十万两黄金才肯将皇帝交出来,却不由一声:“他疯了!” 那飞虹笑道:“也许他本来是要三万两,但突然发觉,三十万两才合理。” “以我所知,他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在金子上打滚睡觉,现在大可如愿以偿了。那么多金子总该可以铺遍他居住的地方。” “看来你与他一样高兴。” “他变得那么富有,我们做朋友的,自是也与有荣焉,而且他向来都阔气得很,只要开口,还可能将黄金滚滚送来。” “这是说,你……” “来找我原是盛北川的意思?” “郝安在替他卖命,所以很多事他都知道,保持我与你、你与元宝的关系。” “郝安,这个小子--”孙凤翔叹了一口气:“你们部是江湖人,怎么一下子全都跟官府拉上关系?” “郝安服了盛北川,这个人虽然有些不择手段,可是颇重义气,据说盛北川有思于他,不过要他这种江湖人臣服卖命,也不是易事,我则是因利乘便。” “因为司马长安?” “不错。”那飞虹道:“你现在明白我为了什么答应盛北川的邀请了。” 孙凤翔道:“这的确是因利乘便,看来司马长安这个小子也不简单,以你的本领,到现在仍然不能够将他击杀。” “现在他的势力已很大,据说由他一手训练出来,又由他统率的死士数逾千人。” “那我倒奇怪,你竟然能够活到现在。”孙凤翔忽地一笑:“看来元宝要赚的那三十万两黄金也不容易。 盛北川到底要你怎样做?” “他只是拿出有限的黄金,希望在事情还未弄得太坏之前说服元宝,将皇帝交出来。”那飞虹深注孙凤翔:“司马长安已经封山,要上七重天已经不容易,上了七重天,还得要将元宝说服,就非要有一个他信赖的人在旁不可。” 孙凤翔抓着乱发,道:“这个人当然非我莫属。” “对,可是你到底意下如何?” “这件事太危险,盛北川有郝安等人不用,要重金聘用你当然就是因为郝安等人闯不过司马长安的封锁,我懒了这许多日子,武功都已丢得七零八落,若是答应,不是等于自寻死路?” 那飞虹笑笑,突然一拳击出,拳未到孙凤翔的身子已然倒飞上了横梁。 那飞虹接着问:“谁说你的武功已丢得七零八落?” 孙凤翔怨皮笑脸,道:“这里只你我二人,不是你说的就是我说的了。” “盛北川这个人你当然也不会陌生。” “我早就说过这个人很不错。” “我们是好朋友。” 孙凤翔叹了一口气。“抽冷子一拳,这样的好朋友幸好不多。” “元宝跟你也是好朋友。” “一直都是。”孙凤翔又叹了一口气。“所以我实在不忍心叫他放着三十万两黄金不要。” “你却是忍心看着他被司马长安等人包围起来?” “七重天易守难攻,这方面我倒是很放心。” “司马长安等都是杀人的好手,就是找不到七重天的弱点,只是封锁七重天的进出口,总有一天元宝会带人下山。” “到那一天再说。” “燕王的援兵相信亦会很快赶到,他们志在必得,一定会尽办法攻山……” “你也别忘了他们目的在皇帝,将皇帝还给他们,还有什么解决不来?”孙凤翔笑了。“元宝这个小子最懂得看风色,势头不好,自然会将人交出去。” “你也不在乎天下落在别人手上?” “还不是一样?我又不是做官的,哪管得这许多?” 孙凤翔突然反问那飞虹:“你也不是那种甘心为钱卖命,甘愿为官府做事的人,怎么这一次这样积极?” “除了这件事很有意义--”那飞虹一顿一叹:“也许你不知道先父曾受过盛北川的恩惠。” “原来盛北川挟恩求报。” “错了,相信他已完全忘记那件事,那一次受他恩惠的人逾百,而据说他也不是一个施恩望报的人,一向都没有将那些事放在心上。” 孙凤翔抚掌笑道:“幸好我没有受过他的恩惠。” 那飞虹不由苦笑道:“看来我是绝没有办法说服你的了。” “也不是。”孙凤翔笑得有些奇怪。 那飞虹诧异追问:“到底要什么条件?” “你不是不知道我生来只听一个人的话,你要我答应,得先说服她。” 那飞虹脱口道:“飞燕!” 孙凤翔道:“我只有飞燕一个妹妹,不听她的听谁的?” 那飞虹沉吟不语,孙凤翔接道:“你也很久没见她了,来到这里也不去见她一面,不是很不够朋友?” “她近来怎样了?” “有病,不很好,脑子里就像堵满了铁石。” “这是什么病?”那飞虹甚感诧异。 “天晓得,总之我跟她说什么,她都听不进,叫她赶快嫁掉算了,省得我老是放心不下,那儿也去不成。” “也许她在等你娶了妻子,有人照顾你了才放心。” “也许是的。”孙凤翔两条眉毛一高一低的,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。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六章 孙凤翔兄妹情深 联手杀奔七重天 对于这个妹子,孙凤翔显然畏惧得很,来到了溪旁,俯身捧水洗去了酒气,又往身上抹了几把才继续前行。 那飞虹不是第一次看到孙凤翔这样,孙飞燕的情影,不由又涌上心头。 有生以来,他只喜欢过两个女孩子,一个是叶素,另一个便是孙飞燕,而两个女孩子中,问良心,他还是喜欢孙飞燕多一些,但他却是认识叶素在先。 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,也所以只将飞燕当做妹妹看待。 叶素跟飞燕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,她出身名门,多才而温柔,虽然家道中落,无损她的教养,看来始终是那么秀气,那飞虹只嫌她太单薄软弱,只希望能够好好地保护她,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。也许真的是红颜薄命,就在她将要过门之前,竟然遇上了司马长安,毁在司马长安的手上。 司马长安与那飞虹之间本来没有任何仇怨,就是这件事,那飞虹追杀了他三年。 到底是深爱叶素还是只有这样做才能够维护自己的尊严,那飞虹也不知道,孙凤翔说也是一个很固执的人,飞燕呢?到现在他仍没有听到她的意见。 他们已有三年没见过面,那飞虹也不知道这一次去见飞燕,是否完全因为孙凤翔说的话。 人变成怎样,那飞虹虽然不知道,可是那幢小小的农舍,外表看来却一点儿也没有变。 农舍孤零零地建在溪旁,前后都是肥沃的田地,那飞虹看着不觉问:“今年的收成怎样?” “比哪一年都好。”孙凤翔压低了嗓子:“否则哪来酒喝?”